江湖小白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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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年不开张,开张吃半年。

 

【曦瑶】《花间相》

*推荐匹配BGM《天地难容》 难过得像一个200斤的傻子

目录

【楔子】+【壹】知否(其一)

【壹】知否(其二)

【壹】知否(其三)

【壹】知否(其四)

【壹】知否(其五)

其六



四人之间相互对望,相互僵持着,足足得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,终于以金光瑶先架不住对面打量挪愉的目光,率先挣开了蓝曦臣的手而败下阵来,而后深深看了薛洋一眼,就往河边去了。

 

倒是晓星尘依旧是从容不迫的样子,见了这般情境,轻轻抚开薛洋搭在腰间的手,站直了,对着蓝曦臣一礼,没有称“将军”,只是如同见了一位普通好友般,道了声:“蓝大公子,久仰。”

 

 

蓝曦臣久不在京城,却也对晓星尘并不陌生。他少年出征便是晓星尘在皇城祭天,送别战士远行。高台之上的白衣胜雪,飘然欲仙,与城墙下征兵的寒光铁衣,一轻一重,一白一墨,成了那日他最后一次回眸里最鲜明的对比。

 

彼时他怀揣着一腔热血,只觉得蓝家世代不忠于皇权,却是忠于这天下。天命一出,剑指苍龙,方不负圣贤书、忠义全。他在出征前带着金光瑶与聂家长子聂明玦结义,一方面是求得战场同心,另一方面也希望金麟城中,聂家也能拂照金光瑶些许。

可这么些年过去了,金光瑶位极人臣,聂家二子聂怀桑风评却并未有什么出息,更不必提能对金光瑶有什么助益。而当日离开皇城的金戈铁马,如今打马归家的,连三千轻骑都不曾有。金星雪浪依旧吐艳芬芳,可又有多少人,至死也要护着这花开不败,却再也没有机会再看上这一次花开动京城的盛景。

 

 

而现下,当初说着“当顺应天命”的司空大人,就这么站在他面前,似是从匆匆岁月里偷了一段悠悠时光,依旧是当年云淡风轻的模样,当真像是脱离了这尘世苦楚的神仙了。

 

他心中转过千般念头,面上却是分毫不露,上前搀了晓星尘行了一半的礼,回道:“司空大人。”

 

 

这边薛洋眼见着金光瑶一摇一晃走远了,连忙嬉皮笑脸道“原来两位竟是旧识么?那小爷……啊不是,小的就不打扰了,哈哈哈哈……”说完拔腿便溜,速度之快,一时瞧得蓝曦臣和晓星尘都是一怔。

 

晓星尘看着他的背影,微微笑起来,道:“薛洋小公子年纪不大,倒真是少年心性,一身轻功却是俊得很呢。”

 

“蓝公子大约也这么觉得吧?”

 

 

蓝曦臣瞧着他几个腾跃便跑得没影儿了的身姿,眯了下眼,转而对晓星尘微笑道:“是这样了。”

 

“如此青年才俊,怕是整个金麟城也寻不出几个来了。”

 

 

晓星尘看着他面上浮着的款款笑意,也报以一个柔和的弧度,不再多言。

 

 

 

这边薛洋好不容易追上金光瑶的时候,看见他站在河畔,正盯着腰间一朵芙蓉出神。那芙蓉大抵是刚折下来,花瓣上坠着露珠,可到底是脱离了赖以生长的根源,边缘已经有些发蔫发皱了,在薛洋看来,实在是已经失了赏玩的价值,金光瑶却依然将之小心翼翼地捻于指尖,对着阳光出了神的看着那晶莹剔透的花瓣。

 

 

“口口声声说着未曾动心,人家送你一朵花,就连魂都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?”

 

“你的动心,范围未免也太过宽泛了。”

 

金光瑶也不看他。要说年少的那一段日子,这么多年他将每一段时光拆成无数个碎片,剪成无数段光影,问自己,那是心动吗?

 

大抵不是的。

最多也只能说,那时并未识得分离,不晓得苦楚,所以连爱慕都是无忧无虑的,浅淡的一层,像是春日最好的阳光随手往那最清澈的小溪上一洒,便是开得最繁盛的金星雪浪也比不得的明艳。远远地看,自是如梦似幻,引人入胜。可你真的,全身心地浸没了,方才知,冰水融骨,春溪寒冷。

 

世上哪有不败的花,不走的人呢?他从春天藏了一坛酒,酿着一桩心事,埋得那么久,早就过了最好的那一阵甘甜,终于熬不住了,在刺骨的寒冬启了封,以为多少能将冷透了的心暖回来,却发现,那酒苦了、涩了,似是尖刀滚过喉咙,破开躯体,把最后一点流动的血混着滚烫的泪流尽了,他也就觉不出外界的冷了。

 

 

于是他最终轻呵一声,将那芙蓉向河中一抛,看着它从完整的一朵,随溪水沉浮,被冲得花瓣四散分离,摇摆着、挣扎着,渐渐漂远,才将悠悠目光收了回来,看向薛洋:“你和司空大人是怎么回事?”

 

 

然薛洋并未准备就此放过他。尤其是他瞥见蓝曦臣扶着晓星尘,正向这边过来时,嘴角勾了个有些恶趣味的弧度,问:“小矮子,蓝曦臣能做到三司马之一,想必各般功夫都不会太差吧?”

 

金光瑶面向河边而立,并未瞧见渐近的蓝曦臣与晓星尘,虽不解他为何突然如此发问,还是答道:“这是自然……”

 

“那就好。”

 

 

金光瑶瞧见薛洋露了两颗虎牙对他眯了下眼,心下便已觉不妙。然论身手,他终究快不过薛洋,他尚未来得及后退几步,膝窝处一痛,身子便朝着河里栽过去。

 

歪过去的一瞬,他闭了眼,脑子里闪过的不是要如何将薛洋剥皮抽骨入药方能解胸口一股恶气,却是——

 

又要被蓝曦臣看见狼狈的自己了。

 

溪水的寒意已然密密麻麻沾湿了侧脸,可预料之中的通身冰冷并没有传来。他只觉得被向着相反的方向用力推了一把,紧接着便是“噗通”一声水声,和溅湿了衣角的水花。

 

 

他摔在河畔,却顾不得拂去头上的草叶和衣裳的污泥,慌忙爬起来便向河中伸出手,急急叫了一声:“蓝曦臣!”

 

 

于是便有一只冰凉的手,紧紧握住了他的手,而后轻轻摘去了他发顶的草叶。

 

“我没事,别怕。”

 

 

 

虽说身怀内力之人不惧寒冷,可蓝曦臣这一身湿透的样子,显然是不宜在外多做停留了。薛洋和晓星尘还得赶在城门闭之前进宫复命,金光瑶便引着蓝曦臣往他在城外的一处别院去换一身衣裳。

 

等恢复至他二人同行时,气氛又变成了一副不尴不尬的样子。蓝曦臣身上还湿着,也不敢和金光瑶贴得太近,就怕把身上的湿气过给他,因而只是落后他半步,亦步亦趋地跟着。

 

金光瑶哪里不知道蓝曦臣那点儿心思。他眼神被身侧那一抹还滴水的白衣勾着,好几次差点儿拐错了岔口。终究站定了脚步,把身子一侧,抓紧了蓝曦臣还冰着的手。他手生得比蓝曦臣小一些,只能堪堪将他四指拢在手心最暖处,不给蓝曦臣丝毫开口的机会,便又转身大步向前走去。

 

他身后,蓝曦臣暗暗回握住两人掩在袖袍下的手,瞧着眼前这人微乱的步子,面上漾开一层融融笑意。

 

 

 

金光瑶的别院不似城中相府那般华贵。没有金星雪浪尽显风姿,只有一处丛绿竹摇曳着,错落有致的排布很是显出主人一番心思。当中嵌着一条幽幽小径,引人深入。

 

这里不常住人,故而金光瑶将蓝曦臣安顿下之后,便匆匆出门置办些常用的物事。蓝曦臣沐浴出来,独立在这片竹林前,虽说蓝氏家训自小便让他深知,为客者不应在主人不在之时随意走动,可是对着金光瑶,他破了家训,又岂止这一回呢?

 

想要再多了解他一些,将过往亏欠了的时间,都一点一点找补回来,大概是他心底最隐秘的急迫了。

 

 

可当他行至竹林尽头时,瞧见那一块墓碑时,还是一瞬间怔然。

 

碑上无字,前面被打扫得很是干净,燃尽了的香灰还是新鲜的,贡品并非金麟城常见的物事,倒都是一些姑苏的特产,枇杷果,桂花糕……

 

他喉咙发涩,他想问的问题答案呼之欲出。他几乎是有些颤抖地伸出手,想要摸一摸这块儿碑,却在将要触碰到边缘时,背后忽地响起一个凉凉的声音——

 

“蓝大公子行军多年,莫非是连家规都抛之脑后了?”

 

他转身,便见金光瑶略带嘲讽地瞧着他。他手中还拎着两坛酒,隐隐飘出桂花酿的气息。

 

“阿瑶……我能否问一句……这墓碑……”

 

“我就算说不能,你不也一样问了?”金光瑶自他身侧走过,打开一坛酒,毫不犹豫向那碑前一倾,再回过头来时,眼眶却是隐隐红了。

 

 

“这是给蓝涣的衣冠冢。”他复而别过脸,认真真地将新生的杂草除了,又掐断了几根长歪了的枝桠,尖刺戳破了手指也只是愣怔着,看血珠一点一点渗出指尖,而后木然了擦拭了。

 

蓝曦臣只觉得喉咙发涩:“什么时候立的?”

 

金光瑶盯着无字的碑面,喃喃出声:“你走的当晚。”

 

他唇边拉起一个惨然的弧度:“不然呢?如果蓝涣回不来呢?”

 

“我自然无时无刻不为他祈佑平安,可万一呢?万一他回不来呢?”

 

“阴曹地府,谁也没见过,谁也没去过。若是他真的在那里……过得不好……哪怕有一时一刻,过得不好……我……”

 

 

蓝曦臣终于还是轻轻摩挲了一下这块儿不起眼的无字碑。论料子,与如今金光瑶锦衣玉食的日子相比,实在是格格不入,可那本应有着的、诸多粗糙的棱角处,却是圆润光滑——

 

是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打磨的美玉,也不曾有的光泽。

 

 

他嗅着空气中隐隐浮动的桂花香,忽地想起,当年他临行前,曾许下这样的承诺——

“待此间事了,我也抛却家规,陪你将这桂花酒,从金麟台城南饮至城北,不醉不归。”

 

 

他不知该说什么,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错,可什么也不说也是错。

 

他一边心疼,觉得自己担不起心上人这般对待;一边又怀揣着,被珍视的隐秘的窃喜,一时间只能开口,唤了一声:“阿瑶……”

 

难得的,这一次,金光瑶像是豁出去了什么一般与他对视:“你想说什么?”

 

 

蓝家公子自当有满腹学识,出口成章也并非难事,如今却搜肠刮肚也只能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字,吞吞吐吐:“阿瑶对我……究竟……”

 

 

他问得小心翼翼,心下惶惑于拒绝,手心的石碑却又给予了他不知名的勇气。

 

伸头也是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不如说破。

 

 

金光瑶凝视他良久,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,慢慢开口:“蓝曦臣。”

 

“蓝曦臣。”

 

“蓝曦臣,你问我这么多年,对你是怎样的,是揣着怎样不能启齿的心思吗?不,不是的。十年前的我,有的是一往直前的勇气,我倾慕你,追随你,恨不得一言一行都活成另一个你,可你走了,我才发现,我就算活成了另一个你,又能怎样呢?我还是一个人。”

 

“无非是怎样的一个人罢了。”

 

 

“所以我告诉自己,我不需要你了。我以为那些年少的欢喜,当不起一句藏了十年的心悦。我本来都已经说服自己了,可你为什么又来招惹我呢?”

 

“我现在告诉你,我是心悦你的,又能怎样呢?”

 

 

“我不是因为放不下那些过往而知道我心悦你——”

 

“——是因为,你回来的那一天,我觉得难过。”

 

 

“我恨这样的我,恨让我这样的你,我恨不能你死在战场上,再也不会回来。”

 

“可哪怕是这样想一想,我又会觉得好像已经死过一遍一样难过。”

 

 

人在愤怒的时候,也许会有各种污言秽语,也许会想出千八百种不同的骂人方法,也要将心中这口恶气出了,才算痛快。可若要真是把过往种种都磨成一根根最最锋利的琴弦,搭上手指的一瞬,就已经是鲜血淋漓了。那么多句百转千回的话,到了嘴边,能说出口的,也无非这一句,这两个字——

 

难过。

 

 

金光瑶没有告诉过蓝曦臣,他很小的时候,和娘亲过着辗转流离的日子,饿了无饭食,病了无草药,就这么一天挨过一天的。孟诗疼他,不想他小小年纪,便晓得那么多苦恶,故而连诸如“疼”“痛”,都鲜少教他。他一次模糊的印象里,高烧不止,然他们连一处歇脚的地方都没有。迷迷糊糊间,他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炕在了烙铁上,可他不会说,他就只能抓着孟诗的衣角,一遍一遍地小声抽泣着,说,娘亲,难过。

 

他每说一句难过,便感觉到有水珠滑过脸颊。

 

苦涩,却是清凉的。

 

总归是好过一些的。

 

 

他说完,像是把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抽空了,闭了眼,心想,终于还是说出来了。

 

总归会,好过一些吧。

 

 

TBC.



没啥……好说的……

话都说开了……

总归会……好过一些……吧……



小小白

2018.3.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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