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曦瑶】《花间相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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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九
“宗主宗主！夫……啊不是，相爷来府上啦！”
“不得喧哗，不得疾行。”
“是。”蓝景仪原本得了这么个好消息，正风风火火来寒室报喜，结果没想到蓝忘机也在，一推门就被逮了个正着，只能蔫头耷脑地杵着，却仍旧不死心地在蓝曦臣看过来的时候挤眉弄眼地笑。
蓝曦臣也笑了。他轻轻把茶盏搁下，伸手拍了拍蓝忘机的肩膀，道：“你也别太苛责他们了，毕竟还都是孩子。”
“兄长总是心软的。”
蓝忘机从软塌上站起来微微侧过身，等着蓝曦臣先过去，又把蓝曦臣嘴角噙的那抹笑仔仔细细端详了一会儿，道：“敛芳尊来，兄长很高兴。”
蓝曦臣脚步一顿，原本抿着的嘴角挑得更高了一些，微微颔首：“那是自然，我待阿瑶之心，一如你待魏公子之心。”
“兄长，我……”
蓝曦臣微笑着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，摇了摇头，不再停留，向着前厅迎去了。
蓝景仪瞪大了眼睛在双璧之间转了好几个圈，最后停在蓝忘机身上的时候脸上夸张的鬼脸还没来得及收拾好，只得匆匆忙忙行了个礼，跟着蓝曦臣冲出去了。
金光瑶手里的花茶才刚下去一小半儿，就听见了一阵由急变缓的脚步声。他用帕子拭了唇边的水珠，又扶了扶精致的乌纱帽。等蓝曦臣转过屏风，便瞧见了这么一张笑脸，亲切有礼，似乎连唇角弯起的弧度都是精心打量过的，高一分显得轻佻，落一点儿又显得冷淡。
他的阿瑶，不多不少，刚刚好。
“阿瑶来，真是蓬荜生辉了。”
蓝曦臣行了个半礼，在主位上坐了。瞧金光瑶仍旧是笑而不语地看着他，眼神中却带了几分戏弄的打趣，似指他的客套，不由得连语气也更柔了几分：“我是说我心里。”
这下金光瑶是真的“噗哧”笑出声了：“蓝大公子心里荒芜成这个样子，说出去岂不是教人笑话。”
“是啊，这可怎么办呢？”蓝曦臣微微前倾了身子，深深望进金光瑶眼里去，似是无奈，语气却是势在必得的坚定，“阿瑶这么聪明，给我出个主意？”
人这一生中，总有那么几个时候，你明明知道对方想要一个什么答案，甚至哪怕只是一句敷衍，对方也会深信不疑。可越是这样，轻飘飘的谎言越是重得难以开口。
上一次金光瑶遇到这个情况，是娘亲握着他的手，说：“阿瑶，不要恨，不要怕，不要留下生死蛊，好好地活，好好地过。”
他明明那么乖巧，明明从来舍不得娘亲生一点儿气，却无法对着这个最后的遗愿说出一个“好”。那时他还太小，只会反反复复地念着“娘不会有事的”，直至苍白无力得自己都无法继续说下去。他把脸埋进妇人渐冷的手掌里，眼泪像是留不住的生机，从他和娘亲交握的指缝中流走。
最终他除了满手冰凉和一室死寂，什么也没留下。
如今他学会了越来越的“漂亮话”，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才能让自己看起来诚恳，可此时此刻却忽然像是又变成了那个笨拙的幼童。
蓝曦臣想要一个家，他需要蓝曦臣的这个愿望帮助他实现他的目的。
而与此同时，他真的开始渐渐期待起了这一天到来。
他从来不喜欢丞相府盛放满园的金星雪浪，最美的花朵开在最肮脏的土壤上，不论看着多么摇曳生姿，花茎里也是污臭的血。
陪伴这么亲密的词，若是从最开始就藏了锋利的刀刃，那么越是深入，就越是鲜血淋漓。
蓝曦臣，你怎么能，这么信我？
他知道答案，可他停不下脚步，也不想听懂，所以他只能堪堪垂下眼睑，端起已经有些冷了的茶碗，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盖上小小的圆形凸起，唇角的笑像是定定地长在了脸上，避过了这个话题，道：“我今日来，是为上次给你配的药。”
蓝曦臣微敛双目，也不再多言，只顺着他的话应了句：“多谢阿瑶费心了，随我来罢。”
“不必了，我认得路。若是有什么不妥的，我自会吩咐药童。二哥宗务繁杂，不必陪我了。”
“除非，二哥是不放心我。”
蓝曦臣一愣，将递过去的手又收了回来，苦笑道：“你我之间，不必如此。”说罢，当真立刻转身离去了。
这感觉像是压了一片黄连在舌底，咽不下，吐不出，苦一点儿点儿渗进去，最后什么味儿也尝不出了，也便麻木了。
金光瑶凝视着蓝曦臣已经远去的背影，慢慢弯下腰，行了一个完完整整的礼，才又对着空荡荡的前厅重新微笑起来，捏了捏袖中的香囊，抬步向药房走去。
夜幕一点点垂了下来，从最远处的慢慢有灯火点亮，蔓延至金麟城的每一个角落，最终在躲在塔顶阴影处的薛洋眼中也映出些许光芒来。
他站起来蹬了蹬已经蹲麻了的腿，甩了甩脑袋，总觉得胸口什么地方有一口气捯不过来，堵得哪儿哪儿都觉得不顺畅。
白日喧嚣的小铺子也渐渐打烊，他眯了眯眼，从塔顶一跃而下，向那家点心铺奔去。
“哎哎哎！你这位小少爷怎么这么不讲理？都说了我们家掌柜的已经回家了，您有再着急的事也明个儿再来吧？”
“哦？真不在？”薛洋往无风自动，抖得跟筛糠一样的帘子那边瞥了一眼，悠然自得地在柜台上晃着二郎腿，嗤笑道：“小爷我现在好歹也算谋到了一官半职，有什么事儿还是跟陛下坦白点儿，说不定还能升迁呢。譬如三年前皇太子行冠礼的时候，喜饼里用的不是桂花甜枣，而是普通的小金丝蜜枣；去年皇后娘娘生辰宴的娇蕊团里用的不是鲜玫瑰花瓣，而是干花酱替代的；哦对了还有……”
“哎呦喂我的小祖宗！您要什么就直说吧！可别再吓唬我小老儿了！”那掌柜的掀了帘子风风火火冲出来就往薛洋跟前“噗通”一跪，冷汗涔涔。
薛洋好整以暇地打量了那掌柜好一阵子，顺手捞过玉珠子做的算盘噼里啪啦打了几下，用那银框拍了拍掌柜的脑袋，笑眯眯道：“赚了这么多，还想着贪皇家的东西，嗯？别的小爷懒得管，把中午那个道士给你的玉拿来，今个儿就算过去了。”
掌柜将玉佩呈上去，眼中一闪而过一抹异色，悄悄向身后比了个手势。可他唯唯诺诺将头垂得极低，薛洋只顾着检查那玉佩是否完好，倒真没注意到。
一名毫不起眼的灰衣仆从溜了出去，顺着七拐八拐的小路向司空府奔去。
与此同时，蓝府。
“曦臣，你准备一下，现任盟主已经到藏书阁了，随我去见见吧。江湖上的事，总归是要交到你们年轻人手里的。”
“是，叔父。”
蓝曦臣推开藏书阁门的时候，逆光而立的白袍道人闻声转过身来，搭在臂弯处的拂尘轻摆，像是揽了一身清风明月的浩然正气。那人向他微微一礼，微笑道：“蓝大将军，又见面了。”
“啊，现在是不是称呼‘副盟主’更合适一些？”
是一张才见过不久的疏朗面容，蓝曦臣微微一怔。
“司空大人？”
TBC.
搬到了城乡结合部，连电脑都不识别WiFi了，现在终于又能重新更新了！
这篇文我在第一章就说过，副cp有薛晓和忘羡，主线走曦瑶，现在线路一点点铺开了，写起来也越来越顺了，还是挺高兴的(*/ω＼*)
【壹】快结束啦，结束的时候我们瑶就该嫁了www！
小小白
2018.6.27